中国玉器几时从石器中分化出来？ 可能要追溯到旧石器时代晚期
费孝通曾经说过:“玉器应该是属于石器的一部分,不过它是美的石头。”在玉器出现之前,必然存在一个玉石分化和玉被认定的长期过程。近年考古界研究表明,中国玉器的起源很可能要追溯到旧石器时代的晚期,并且可能同渔猎文化有密切联系。
美石为玉,早在2001年,著名社会学家费孝通就明确指出了玉和石的这种关系。在当年的“中国古代玉器和传统文化”学术讨论会上,费孝通认为,随着东西方文化频繁接触和碰撞融合,各民族都应唤醒“文化自觉”,审视自己有何独特的优秀部分,“在纷繁的、独具特色的中国文化中,我想到了中国古代的玉器。玉器在中国的历史上曾经占有很重要的地位,这种现象是西方所没有,或者说很少见的。”
费孝通说:“玉器应该是属于石器的一部分,不过它是美的石头。这些美的石头——美玉,从普通的石器发展成为玉器之后,这些器物本身就不再是普通的工具了,它被注入了更高一级的价值观念和意识形态。”
由此可见,在玉器出现之前,必然存在一个玉石分化和玉被认定的长期过程。那么,这个分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故宫博物院原副院长杨伯达研究显示,近年考古界对我国玉器起源的探索颇有成效,提出了很有启迪性的见解,如:“中国玉器的起源,很可能要追溯到旧石器时代的晚期”,“玉器,最初出现和早期发展可能同渔猎文化有着更密切的联系”,“中国玉器起源的考察,很有必要从旧大陆北部的旧石器时代文化中去搜索”。
旧石器时代(距今约300万年-距今约1万年),是人类进步最艰辛漫长的一段时代,这个时代的石器多是打制,在此过程中,人们对石料的性质逐渐提出了要求。那时匠人已经对于岩性有了相当高的认识水平,“鉴别力强的石器制造者会根据其意图和石器功能从众多的石料中有选择地采集以满足自己的需要。……石器制造者俨然是优秀的地质学家,知道如何去挑选适合某种特殊需要的原料。”
这是玉质器物的萌芽时期。旧石器时代晚期,一些美好的石器开始和实用的石器工具分离。那些美石——后世称为玉,因其特有的质地和色彩,逐渐被原始人所识别和区分。根据中科院古人类研究所主任裴树文提出的分类方案,在岩浆岩、沉积岩、变质岩这三大类岩石所包含的100多种岩石之中,碧玉岩、蛇纹岩、石英岩等三种岩石后来在玉器制作当中大放异彩。
距今两万八千年前生活在山西溯县峙峪遗址的猎马人,曾使用过一件用水晶制成的小石刀。距今一万八千年前的山顶洞人,在他们生活过的遗址中,出土了一批丰富多彩的装饰品,其中有穿孔的兽牙、海钳子壳、钻孔的石球、小珠石等。以上情况说明当时人们佩戴装饰品的风俗已经形成,正是由于这种风俗,才孕育了中国古代玉器的产生。
因此,玉器的起源可以追溯到距今两三万年前的旧石器时代晚期。考古学者曲石曾经说过:“我们这里所说的萌芽时期,不是说玉质器物已经出现或使用,而是出于人类原始美感的需要,对他们日常生活中认为美的东西的追求。例如:在石器制作方面,不但选用质地坚硬的石质,而且从色泽上也尽量选用颜色鲜艳的石质。在加工上除以实用为主外,而且做得小巧玲珑。另一方面,开始用兽牙、骨管、贝蚌制成各种各样可以佩戴的小型饰物,以显示智慧和吸引异性。以上两个方面,正是中国古代玉器起源、发展的两大特点和类型。
而且,辽宁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名誉所长郭大顺认为,这种被誉为“石之美者”的玉器,最初的出现可能和渔猎文化有更密切的关系。
而这个又不能脱离我国东北地区红山文化玉器的连续发现、先红山文化及其玉器的发现、东北地区新石器时代与红山文化有关的玉器及遗存的发现。
目前所见中国最早的史前玉器,发现于兴隆洼文化的兴隆洼、查海、白音长汗等遗址,其年代大约为距今8000年前的新石器时代中期。袁永明的研究文章显示,典型的例子是出土于内蒙古敖汉旗兴隆洼聚落遗址176号房址内117号墓中的一对玉玦。因此,我们有理由推断玉器在早于距今8000年前乃至万年前的旧石器时代末期应该已有萌芽。
兴隆洼遗址是内蒙古及东北地区时代较早、保存最好的新石器时代聚落遗址。当时的人们以渔猎为主要经济活动。
郭大顺认为,玉器起源与渔猎文化的这种内在联系,在玉器功能和制作的最初形成过程中就已体现出来。从玉器的出现过程看,有两个方面是至关重要的,一是从石中最终将玉分辨出来,一是对玉的特定加工方法。古人从石中选择出质地、色泽、硬度都适中“温其如玉”的玉石,赋予它以社会化人格化的功能,是需要对玉的特性有很深刻认识的。同时,为了使玉的这些特征得以充分表现出来,对玉的加工采用了十分耗时费力的以砂为介质的间接摩擦法,而所用的砂质的硬度必高于玉,这些都是人类在漫长实践过程中逐步摸索出来的,而这两个方面都同细石器的发达有着直接关系。
“因为,对优质石料的鉴别、选择,对石材结构、性能的熟悉,是在对细石器的制作和使用过程中达到高峰的,这也为认识和加工玉石积累了必要的经验和技术条件。从这一点说,把玉器的起源追溯到旧石器时代晚期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旧石器时代晚期的技术革命就是以细石器的出现为主要标志的,它带来的后果如弓箭、鱼镖等复合工具的发明,把渔猎引向一个新阶段。这是农业革命以前人类历史上的一次飞跃,也应是玉器出现的深厚历史背景。为此,辽宁省海城县小孤山旧石器时代晚期洞穴遗址出土的一件玉砍斫器引起了玉器研究者们的广泛注意,有认为这就是中国玉文化的源头。虽然这只不过是一件玉质工具,从严格意义上讲还不属于玉器范畴,但这个洞穴遗址同时出有进步的带倒刺骨鱼叉和骨鱼镖。它们都已在透露一个重要信息,那就是人类是在渔猎经济发展到一个新的阶段、制作细石器并趋于熟练的同时,开始接触和认识玉石的,这一过程的发生大约是在旧石器时代晚期。”
马弋岱:“美石为玉”是古人早期对玉的宽泛定义。从史前时期,红山文化、良渚文化、凌家滩文化等史前文化期都大量存在用石和玉的时代,这也是古人在寻找玉石、渐渐分辨过渡的时代。商代绿松石、西周玛瑙、战国水晶、煤精、玉髓、滑石、蛇纹石、透闪石等这些种类,在古人眼里都可称之为玉 。
马弋岱:严格意义上讲,史前八千年兴隆洼文化中古人就开始用玉了,玉和石相应使用雕琢出各种祭祀神器和生活工具。春秋战国开始玉和石就剥离开来了,贵族用玉基本都是和田玉,而玛瑙、玉髓、水晶用得也相对少了,杂石地方玉基本是去掉了,只是到了宋元时期,玉走进民间时,杂石和玉又开始并用。
玉器的划分我个人认为应该是四个时间:一,巫玉,这是史前玉器的最重要的用途。二,神玉,从夏商周到春秋战国,秦始皇统一中国之前,这些玉器为王所用,也是通常大家说的礼玉。三,王玉,从秦始皇到唐代这段时间玉可称为王玉,它一直为皇帝皇权独家所有。四,民玉,从宋代开始到今,进入了全民好玉喜玉玩玉的时代,玉不再是皇家独有而是寻常百姓家也可佩戴把玩,这就给玉文化创造了空前的繁荣时期。这四个期间衍生了不同的玉文化认识。
就高古玉交易而言,国家对古玉拍卖交易没有全面放开。国外古玉却是炙手可热。不过我想,随着国家倡导传统文化产业复兴,艺术品金融相应诞生,将有助于日后带动古玉交易市场的繁荣。
(本文资料来自费孝通《中国古代玉器和传统文化》、杨伯达《中国古代玉器探源》、杨伯达《论中国古代玉器艺术》、袁永明《“玉石分化”说辨正——兼论玉器的起源问题》、曲石《古代玉器的起源和发展》、郭大顺《玉器的起源与渔猎文化》)